男护生妇科临床带教管理叙事

作者|叶洁瑜

刘铭是我带教的实习生中的一个男同学，他第一天实习就被分配到了肿瘤妇科乳腺外科。他穿着一身白大褂，配上一双崭新的白皮鞋，头发也是刚理的，看上去干净利落，很有精气神儿。晨会上，他双手交叉握着，眼睛望着地板，愣愣地站在一旁，看得出他有些局促不安，估计心里在想：“护士长在讲什么呢？我会跟哪个老师呢？要实习了，我能干啥呢？”我看着这个乖巧的学生，心里也在想：“男护士好啊，护理队伍需要稳重果断的男生，带教组长会安排谁带教他呢？如果是我，我应该怎么对他进行带教管理呢？我们科可都是妇科病人，难！”我脑子里也快速地飞过以往前带教男护生的画面。他们中有的内心十分敏感，病人稍有质疑，就对我说：“老师，您来吧！”；有的受社会习俗及社会偏见的负面影响，职业心态不稳定，后来干脆没有从事护理行业。对此我也十分理解，由于性别和社会认知的差异，患者对异性医护人员操作提出异议是合理且应当被尊重的，但除特殊操作外，男护士们也面临着许多“被歧视”的情况，导致他们无法获得与女实习生同等的学习机会。

晨会结束，带教总长将刘铭分配给我，由我带教。我脑子又在飞速运转，心想着我得找个切入点跟他互动才行！在介绍了科室常见疾病、教学内容安排及侧重点后，我直接就对他开启了夸奖模式：“你怎么这么聪明呀，选择做护士！男护士毕业后，很多医院都抢着要的；男生动手快、遇事冷静沉着，危急重症都会抢着要；而且男性组织决策能力方面有优势，也会更容易走上管理岗位！”刘铭回答我说：“当时没考好，想先选择比较好就业的专业。”我知道我说的都太虚了，得有生动的案例启发！我说：“钟南山教授所在的医院，他们的呼吸科ICU护长就是男的，我听过他讲课，可厉害了！我的男同学在咱们医院手术室，现在也是后备人才，协助护长管理科室呢！男性更喜欢从宏观角度把握问题，思维逻辑强，更理性，管理方面更具优势！”我希望通过描述护士的社会价值、美好前途及男性的优势，引导他积极向上地学习。我的话可能多多少少给了刘铭一点点信心，在之后实习过程中，他都能做到多听多看多做笔记。

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，我发现刘铭思维敏捷，逻辑性强，往往我说一遍的东西，他都能快速理解掌握，但还是出现了重理论、轻操作、缺乏与患者沟通的情况。比如，进行肌肉注射时，他羞于向患者介绍自己“男护士”的身份，全程闷声不吭。我逗他：“你这属于扎一针就跑呀！那你的核对、评估是怎么做的呢？”他说：“我都知道。”然后他跟我说了一遍核对方法及评估要点。我夸奖他评估得很全面，“但是，有时候，我们核对评估，是要让病人知道我们做了，这个过程是我们操作严谨性的体现，也能让患者更安心。换做是你，一个陌生的人，只是个穿着白大褂的人，进来就要给我用药，也不跟我说话，你会是什么感觉呢？如果是我的话，我可能有被迫害妄想症，会想，这个人会不会给我用了“毒药”，哈哈。”刘铭有点不好意思，意识到自己的欠缺。我趁热打铁：“我们操作前自我介绍、核对、评估，这个过程就是获取患者信任的过程呀。你看平时，患者对于让实习生操作，是不是不太放心？但是，你是有办法获取她们信任的，是吗？”刘铭点点头。

这孩子果然是聪明，往后的日子里，主动介绍自己，为自己争取了更多的操作机会，也获得了患者的表扬。只是，还有一个问题，就是妇科专科操作，我该怎么教呢？第一次准备示范妇科专科操作的时候，刘铭害羞得脸都红了，支支吾吾地跟我说：“老师，我觉得很不好意思，我还没有女朋友呢，要不，我不进去了！”我也没有强求他，我知道性别差异造成的尴尬，往往使得男学生选择放弃妇产科专业，直接打击学习的积极性。但我不打算就这样放弃，在生命、健康面前，护士的性别不是什么问题！

这天，一位患者需要进行阴道灌洗。在带教之前，我需要征得患者同意，也需要做好学生的心理建设。我跟他聊起了天，我告诉他我特别喜欢的花艺大师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，男性在空间塑造方面比女性更具想象力、创造力，还给他看了大师的作品。我又问他：“李佳琦知道不？美妆界的一哥呀，直播的半边天。所以说，职业是不分性别的，要的是专业！”刘铭显然明白了我说这番话的意图，跟我说这次不会站在帘子外面了，他也很认真地在一旁学习观摩。但光看还不够，需要实践操作。又一天，我们来到了一位年纪稍大的宫颈癌患者面前，我跟阿姨说：“阿姨，您要做手术了，现在我们为您做术前的一些准备，洗肚脐、刮毛、阴道灌洗。”阿姨看着我说：“谁给我做？他吗？”面对阿姨的质疑，我笑着对阿姨说：“对呀，阿姨，您要相信我们是专业的，他也是专业的，所以，他可以给您做这些操作吗？我也会一直在旁边的，请您放心。”阿姨又看着紧张的刘铭同学，又看看我，气氛有点尴尬，我是又怕阿姨拒绝，又怕学生打退堂鼓。我继续耐心说：“阿姨啊，您看，我们也有专业的男医生，很多妇产科的主任也是男性，医术精湛；我们护士也有男的，我们也需要锻炼才能提升。”阿姨这才同意了让男护生为她做术前准备。操作结束后，我纠正了刘铭操作中的一些小错误，跟他说：“以后你在其他科室，也会面临一些尴尬的处境，一些涉及隐私暴露的操作，是需要征得同意的。但是她们拒绝，不一定是对你的否定，你要理解尊重性别差异，但也需要知道患者真正需要的是优质、安全的护理，是专业！”

很快一个月过去了，刘铭也以优异的成绩顺利出科。事后我想，这些带教中的小故事实在也不是什么大事，但是对于刘铭来说，却是实习生涯中一个个需要直面解决的难题，他需要在一次次锻炼中积累经验、树立信心。在带教过程中，我们的带教老师，也会遇到形形色色的学生，我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教妇科专科操作，“男生嘛，学什么妇产科操作呢！”又或者是“算了吧，病人很尴尬，小男生也很尴尬。”但是这样，是不是对也是对护理专业的一种认知错误，也是剥夺了学生的学习机会呢？假如这样的伤害越来越多呢？我不敢想象。

江西省第一位南丁格尔奖章获得者章金媛老师说过：“从病人需求、个性化护理及保护病人隐私权角度看，整个社会都需要男护士。尤其是在门诊、供应室、手术室、重症监护病房，精神病院、生殖专科医院等。”我们作为临床带教老师，要告诉实习生性别会在各个方面体现着差异，有时候会造成尴尬，而有时候性别也可以成为优势！但还是那句话，职业需要的不是性别，而是专业！

我也很庆幸自己生活在这个开放及多元化的时代，人们以包容的心态接纳新事物，以热爱及不懈的努力去追求专业，职业本身的性别色彩正在逐步淡化。这个时代，使得男护士一样可以在护理工作中大放异彩。但是我也必须认识到男护生在妇产科工作中面临的尴尬处境，这也成为了我作为带教老师的主要解决问题。

遇到职业心态不稳定、心理压力大、角色敏感的男护生，应在他们进入临床实习前开展岗前教育。向他们讲述护理老前辈在平凡岗位上作出的不平凡贡献，引导男护生认识护理职业的社会价值及美好前途，以此来改变他们对专业的认识偏差。例如，疫情当下，万千护士投身抗疫一线，这不分性别。条件允许时，应争取在职男护士加入教育护士队伍，参与临床带教管理，发挥“男丁格尔”魅力。由男教育护士定期召开男护生交谈会，展开“男人”与“男人”之间的对话，了解男护生教育需求及思想动态。

遇到重理论、轻操作，出现“偏科”的男护生（认为妇产科不重要，危急重症才重要；认为仪器设备操作重要，基础护理操作不重要），在理论教学时，带教老师可结合男护生的兴趣，采用情景教学法，结合案例，引导学生自主探究性学习，以提高临床思维能力和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；在基础护理操作带教时，老师应着重讲解操作目的、意义、应用，可采取采用启发式教育；例如灌肠，在教学前向学生提问：“在妇科，大量不保留灌肠应用于术前肠道准备、小量保留灌肠应用于盆腔炎较多；那么灌肠在其他科室可以应用于什么疾病、什么情况呢？”通过启发，提高男护生的学习意愿及兴趣。在实际操作中，可以从简单操作做起，予以鼓励及肯定，逐渐培养起信心。在这个过程中，要让男护生清楚地意识到，想要改变患者的偏见，最重要的是操作熟练、准确。

当然光有娴熟的技术是不够的，对病人的关怀也非常重要。对于绝大数女性来说，妇科操作中遇到男性多少会有些尴尬。带教老师要培养男护生的沟通能力，让其主动自我介绍，通过真诚的微笑、耐心的倾听、细心的服务，使得患者不但从理论上而且从情感上接纳男护生，消除性别歧视，得到更多实践的机会。当发生患者拒绝男护生操作时，带教老师应向患者认真解释，减轻患者心理负担；如仍然拒绝，也需要予以学生正确的引导。

以上是我带教刘铭同学期间发生的一些小故事及体会，也由此引发了我对于男护生妇科临床带教管理的探索。若想让男护生在护理岗位上实现人生价值，甚至是做妇产科中的男护士，临床教育护士需要积极采取措施帮助他们顺利完成在妇产科的实习，要思考的、要探索的还有很多，路漫漫其修远兮，吾将上下而求索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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